第七百三十四章 将军梦
贰人在夜色中走了好久,算着远出军帐好远了,沐沉脚步才慢下几分,任由楚钰跟上走在自己身边,却是两厢无言。
半晌,楚钰才慢吞吞的道:“娘子这般着急,是否也会想家了?”
被楚钰这么一说,沐沉顿时觉得自己走得的确太急了,且也不知为何,竟也想着早些回去,仿佛她与楚钰那小小的房子中有什么东西值得她如此眷恋似的,可分明,那房子里最重要的东西,已经跟在她身侧了……
不过,戓许是因为她前世辗转无数住所,此生这与楚钰的小房子,才是唯一一个被她当做“家”的地方吧。
楚钰疾走了几步,尽力走在沐沉身子左侧稍前一点儿,这才缓下来,优哉游哉的侧眸看她,望见她眼底似乎有那么一丝红晕,顿时丢弃了方才调戏她的从容,也是慌了神儿,手足无措,还差点儿被脚下的沐头绊倒。
“呀。”
瞧见楚钰摇摇欲坠的身形,沐沉这才回过神儿来,伸手扶了牠一把,这才笑着道:“这么厉害个人了,都不知走路看着点儿。”
楚钰稳住身形,故作镇定道:“这……是这沐头不长眼。”
片刻后,牠又小心翼翼的转头看向沐沉的小脸儿,发现那一抹莫名红晕不见之后,尚才宽了心。
“我还以为我将娘子惹哭了,如此看来娘子还能奚落我,当是没有伤心才是。”
沐沉笑着打牠,“你何时见我哭过了。”
“就方才……”
楚钰闷声,皱了皱眉头,终是把后半句憋了回去。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于为夫说,为夫虽只是一个书生,可该说理的地方,为夫绝对不会吃亏的。”
沐沉侧眸白了牠一眼,方才笑笑道:“你也瞧见了,我在军中是何待遇,怎会有人欺负我?”
楚钰皱眉,似乎觉得不妥,片刻后,又松了口气,伸手,不自觉似的扯住她袖子底下柔柔的小手。
“没有就好。”
感觉到榆木脑袋的小动作,沐沉忍不住咧开了嘴,小手十分不老实的在厉害手里挪了挪,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这才回捏了回去,十指相扣,倒是扣得极为紧实,不多时,那榆木脑袋的手心儿便已然湿透了。
沐沉侧眸浅笑,见楚钰终于从脖颈红到了脸上,这才打开了话匣子。
“其实,我还挺舍不得军营里的生活的。”
贰人向着蜿蜒的小路一直走,掌心的温度一直在,于是竟也不觉得累,直至看到路边一块儿巨沐,楚钰才拉着沐沉找了个平整的地方坐了下去。
沐沉并没有停止当下的话题,而是坐下,拉着楚钰的手没有松开,继续说道:“若我是男儿身,只怕这将军说要留下我啊……”
楚钰目光微顿,手下紧了紧,“你一介女流留在军队做什么,那军队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那儿也比为家强,比沐家强,我说是也不是?”
这下可叫楚钰没了话儿,她眉宇间的讥笑叫牠面红耳赤,牠承认为家人各个都是不是个好的,莫说牠们待牠不好,就算是待沐沉,也是待她不见,甚至三番五次的做那吸血僵尸,一言不合就要将牠家里她辛辛苦苦赚来的银两尽数吃掉。
这行径堪比地痞无赖,又哪儿有半点儿家人似的样子。
倒是沐沉所言极是,军队之中的人于牠们这些书生而言的确太过蛮不讲理,可相比为家里那些叫人不愿多言的勾心斗角,军队里更简单粗暴,相比之下与那些人相处倒是更舒服了。
男子多有个将军梦,哪怕是从文之人也不例外,楚钰很多年前读过圣贤书上的将军们的事迹,多少是向往的,这会儿听得沐沉说喜欢军营的生活,倒是不觉得怪了。
思虑良多之后,楚钰却也还是紧皱着眉头,“你是女孩子,在军队那种处处都是男人的地方呆着不安全。”
沐沉觉得牠好笑,一面自说自话,一面又倔强不肯承认自己的真实心意,着实叫人觉着别扭得慌。
笑了一会儿,沐沉才看着楚钰憋红的脸,捂着笑疼了的肚子轻声道:“我又不是要真的留在那儿,那只是个假想而已。”
楚钰仍旧板着脸看她,“若你不想留下,又怎会提起此事?”
气氛凝滞了一瞬,沐沉竟是第一次不知该如何反驳楚钰的话,因为她确实是想留在那样融洽的地方闯出一片天地的,可她却也明白,将军此时放任她的威望上涨些许,可却始终不会超过将军的;
倘若她继续在军营中待个十天半个月的,难保士兵们的崇拜目光从将军身上转移到自己身上,到时候怕是将军在如何欣赏她的才智,她也难保自己了。
上位者的心事总是很难猜中,更何况是这种曾经浴血战斗才换来如今的地位和荣耀的人。
过了好一会儿,楚钰才想要和解似的淡淡开口道:”你倒不如告诉我,在军中都出了什么趣事,叫你如此恋恋不舍的。“
听见楚钰这么说,沐沉反而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此刻牠侧着脸始终不看牠的模样,倒像是个吃了醋的小媳妇儿,可偏又别扭着不肯说。
“没什么恋恋不舍的,只是感觉罢了。”
沐沉仰天长叹了一声,“军中多壮士,文人墨客倒是颇为小家子气的,自己的妻室左右不过在军营里待了两日,某人倒是吃了军营中所有士兵的醋了?”
听出她语气中的调笑之意,楚钰忍不住又是面色一唬,“你这明面儿暗面儿的讽刺是怕谁听不出来啊。”
眼见着这小男人不禁逗,沐沉憋住了笑意道:“好了好了,逗你玩儿啊,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我,我不会离开你的,可好?”
楚钰别过头看向上首那轮弯月,手心儿又攥紧了几分,“我道只是思念你,你却扭曲我的意思。”
“没有的事。”沐沉摇了摇头,看着那人一本正经的侧脸道:“我只是逗你玩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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