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赶忙说道，“不不不，已经很好了。”
江老大憨厚一笑，“您一看就是吃香的，喝辣的主儿，您不用客气俺们也知道慢待了你。”
吃香的喝辣的……
这话说的江老爷子脸上臊得慌，“我对不住你们的……你们的娘。”
江老大挥挥手，“没那回事！虽然咱哥几个心里有怨，但绝对不是冲您，当然了也不是冲我老娘。
哥几个心里的怨，除了怨我那不负责任的爹，就是怨自己个儿，当初不能快点长大撑起一个家。”
说着，江老大灌了自己一酒盅的烈酒。
啧了一声。
辣的眉目紧蹙，“说起来，您还算我们哥几个的救命恩人。”
“……”
“在您面前，我原本是不该托大的，就想您自己说的，你对不住的是我老娘，可她已经没了，另外一个你对不住的就是老四！”
“大哥，别说了！”江老四低声说道，“别说了。”
“叔。”江老大举起酒杯，“我敬你一杯。”
江老爷子也赶忙举起酒盅，和江老大的对了对，一饮而尽。
旋即，老大又说道，“可老四认不认你，那是老四的权利，我不能说啥，我兄弟仨都不能说啥，您就更不能说啥了。”
老爷子连连点头，“你说的是，说的对。”
江老四一直是低着头的。
忽然抬眸看了老爷子一眼。
老爷子立刻讨好的微微一笑，努力让自己的面色显得温和。
可是一辈子没有怎么待人温和经验的老爷子拼命挤出来的笑容还是挺滑稽的。
江老四不动声色的别开了目光。
这场酒局，一直进行到深夜。
那边，暖宝和江宋两个人在江老大家院子里面的杏树下聊。
江宋依着粗壮的杏树，说道，“你说这缘分真的是个奇怪的东西，冥冥之中就把所有人牵扯到一起了。
原来当年暖宝你从山上捡来的灵芝，救得竟然是你亲爷爷。”
暖宝皱了皱眉头。
纠正说道，“我爹不认，那就不是我爷爷。”
江宋：“……”
顿了顿，江宋闻言，“那今天晚上，暖宝妹妹你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祖孙俩露宿街头吧？我看你们村子里也没有小旅馆啊，旅馆还要在镇上，我们去不了了啊！”
暖宝想了想，说道，“等下你跟着我去我家吧，我家还有空闲的房子，我爹应该会答应的。”
江宋哎了一声。
凌晨
铁蛋他们才扶着醉酒的江家兄弟们和江老爷子去休息。
江老爷子来到暖宝家。
就住在当年暖宝外公住的房间，江宋住在秦西延当年的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暖宝刚刚起床，就看到江宋在院子里劈柴。
草芽明明一脸嫌弃，却又不敢说。
暖宝就看到江宋把粗实的一根柴放在木头墩子上，然后高高举起砍刀。
几乎用尽吃奶的力气，用力的劈下去。
结果……
只是将柴边边的一点点皮屑刮下来了而已。
那挥出去的力气，还差点把他自己带倒。
暖宝笑出声。
走过去，从江宋的手里拿下砍柴刀，说道，“这不是你干的活。”
江宋惊讶，“你可以？”
暖宝：“你看着。”
说完，暖宝喊了一声草芽，正在刷牙的草芽赶紧吐出泡沫，漱口。
然后屁颠颠跑过去。
把柴放在木墩子上，暖宝轻轻一劈，柴就开了。
草芽赶紧又放上一根。
两个小姑娘合作默契。
简直惊呆了江宋。
暖宝说道，“我爹更厉害，还能把我劈的再劈一次，但是我爹娘平时不让我和草芽干，说不是小姑娘应该干的活。”
江宋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牛。”
饭后，暖宝带着江老爷子和江宋在村里逛，“这就是场地，大家伙晒麦子的地方，我们小时候都在这里玩儿。”
江宋还在井边尝试了一下拉水桶。
结果笨拙的翻了桶。
江老爷子撸起袖子，“我来。”
江宋连忙说道，“爷爷，爷爷，有点危险，我都不成，您还是别试了。”
笑话，要是轱辘一转，老爷子脚下不稳，真的能被带到井里。
那他的小命肯定就保不住了。
老爷子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径直上前。
江宋吓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一直在旁边小心翼翼的盯着。
暖宝还没来得及指挥，老爷子已经拉上了满满一桶水。
江宋：“爷爷厉害了。”
老爷子拍拍手，坐在井台上，淡淡说道，“当年……”
他抬眸看向暖宝，目光温和。
继续说道，“你奶奶没少指挥我帮她干活。”
暖宝默了默。
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奶奶。
老爷子垂眸，收敛了目光，“我还想帮她劈劈柴，挑挑水的。”
只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当年，江老大也就六七岁的光景，老太太结婚早，是被后娘卖给江家的，十六七岁就生江老大了。
所以那时候的老太太也不过是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的。
那时候老爷子也才二十出头，只是狂妄惯了，看着便是不好惹的。
老太太刚开始也是怵的要死。
看见他就恨不得把脑袋缩进石头缝里。
可是后来，给当年还是婴儿的江啼喂了几次奶，老太太发现老爷子也就是板着脸，看上去吓人。
实际上就是个傻的。
比如小孩子哭的时候，他就以为孩子不舒服可能快病死了。
晚上他亲自带孩子睡觉，经常早晨该喂奶了，老太太到了，就发现他在床上睡的死死的，孩子被他踢下炕，可怜巴巴的躺在地上眼泪汪汪。
慢慢的，两个人开始说话，有了交集。
江啼对奶妈也越发依赖，江老大那时候还小，又是挨饿长大，又瘦又小。
江老太太腾不开身，就支使着老爷子去捡柴，砍柴，挑水。
说着说着，老爷子发觉自己说的多了，“我是不是话有点多了？”
暖宝摇摇头，蹲在井台，双手托着下巴，“这些事情奶奶从来没有说过，但是我想，奶奶应该……也没有忘记吧！”
只是心知肚明，地位悬殊，身份悬殊。
江宋忍不住问道，“您既然都记得，为什么不回来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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