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话又说回来,他看不透的又岂止是他一人。
满京城上下,像他一样蠢笨的,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怨不得父亲一直埋怨自艾,瞧不上他。
“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打发走了,剩下的只有你与公主的大婚礼成,承扬兄安心拜堂即可,其他的再不足以为虑。”
吴承扬看的没错,此时的陆鹤川还是一贯的悠然,提及方才的凶险之景,如同品茗作画般清隽无波澜。
特别是他唇边噙着笑,除了从前入目即视的谦谦善笑,隐约竟还有些蔑视来人不自量力的嘲讽。
吴承扬慌忙的收回视线,不自然的轻咳了两声。
“那就好,有陆兄与他苏大将军在,我委实安心了不少。”说到苏翊,吴承扬急忙转移了话题,“苏翊人呢?怎么没瞧见他跟来?”
“他哪是没跟来,是早就策马回了吴府。”陆鹤川答着,瞥了一眼吴承扬面容上的不自在,硬是要把扯远的话题再扯回来,不给吴承扬退缩的机会。
“承扬兄,你我相交多年,我是什么样子,你该是清楚的。今日这事我本不该牵涉其中,只是,禁中传下来的恩旨,我实难推诿,只好做了这中间人,为你挡下这一枪。”
陆鹤川的眼神朝皇城的方向飘远,冠玉灼灼的面容上端现出自嘲与无奈。
“你与公主的婚事历经波折,三番两次被人胁迫受阻,陛下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是碍于皇家脸面,不好在明面上发作罢了。
若大家规规矩矩,相安无事,自然今日就没了我的用武之地,只着萧大人一人足矣。没想到,还是有人没按捺的住,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原来是这样!
吴承扬闻之,恍然大悟!当即将所有的猜测和顾忌,全部释然了去。
“我还以为是陆兄……是我狭隘了,我向陆兄赔罪。”吴承扬抱拳施礼,对陆鹤川倍感歉意。
“今日拜堂之后,我便破戒一日,自罚三盏,好好向陆兄请罪。你与苏翊屡次为我出头,我是该有所表示才对。薄酒虽轻,还请陆兄不要嫌弃。”
“你我之间的情分,说赔罪未免生分了。千万莫提这个酒字,让苏翊听见了,准讨不了好。他可是个酒罐子,非把你喝趴下不可。”
陆鹤川唇边的笑意渐浓,轻言畅爽。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笑意并未深入眼底。
“喝趴下便趴下了,我克勤克俭了十几年,放纵这么一日也不为过。毕竟这种喜事,百龄难遇。”
吴承扬侧身又朝身后的嫁车扫了一眼,眉间尽是满足和悦意。
“公主与你是天赐良缘,是与旁人不同了些。望你二人自此以后,携手相伴,濡沫白首。”
陆鹤川说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不可闻。
吴承扬没了烦忧,正是兴头上,就没多在意,随口承谢了一句,“多谢陆兄”,夹紧了马腹,朝着吴府昂然而去。
“平平仄仄缔良缘,恋爱情丝自早牵,海石山盟皆缱绻,相亲相敬乐绵绵。浔阳公主下嫁御史吴府,车銮到!”
随行礼官的一声报喊,吴府内外鞭炮彻响,人欢马叫。
前厅拥着的宾客们争相上前,无一不想瞧瞧,冠有黎国第一美人的浔阳公主究竟是何倾城模样。
苏翊拥着琬琰,站到府门前,看着吴承扬脱去清冷淡漠,欢喜勾唇的背着贺予落下了嫁车,与人群一道,拍手叫好,起哄喧闹。
看着身旁的琬琰灵动欢心,无拘无束的模样,苏翊如痴如醉,宛置云端。两人相视一笑,嗓子里发出的声量不由也跟着更大了些。
推着攘着,喜着乐着,吴承扬背着贺予落要入门的身形被人群涌的歪歪扭扭,就是迟迟不能迈前。
好在陆鹤川眼疾手快,吩咐白术赶紧将喜钱撒下一波,才解了吴承扬的困顿窘迫,翻山涉水将贺予落背进了府门。
“上慈下孝全家福,夫唱妇和老少康。新婚新喜新气象,火热美满万年长。新妇迈火盆!”
礼官又一声报名,喜娘赶紧端上烧的正旺的一盆碳火,搁在贺予落的足前。低声嘱咐了几句,作势就要帮贺予落撩起裙摆。
“我来!”
吴承扬不想加以他人之手,阻了喜娘,要亲自上手,帮贺予落把半丈长的裙摆挽起。
大卫崇尚男尊女卑,即便是出嫁最高贵的这日,许多夫婿也是配合着应应景,鲜少有人像吴承扬一般,体贴入微,生怕新娘子不适。
透过红盖头流苏垂摆的缝隙,贺予落直愣愣的看着身旁一双崭新的锦靴,木然出神。
世人皆说,人这一辈子是一命二运三本事。
她生来命途多舛,时运不齐,可到底还是承蒙上天庇佑,靠着自己的一力拼搏,遇见了他。
凡尘往事,落叶无痕,这样被他捧在手心里,让她简直忘了,先前在离国是怎样的一番境遇。
若不是阿嬷的呼救声,凄凄在耳,她甚至觉得现下与从前,是恍如隔世。
“浔阳?浔阳?”见贺雨落迟迟未抬脚,身旁的吴承扬侧身轻唤了一声,“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妥吗?”
“没,没有。”贺予落骤然回神,赶紧由喜娘扶着迈出了左脚,跨过了火盆。
在场的众人不明所以,只顾着看娶新妇的热闹,纷纷发出叫好的声量。
拥着围着,就将二人送入了正厅拜堂的位置。
按照常理,应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拜彼此。但贺予落和吴承扬的婚事是止战结盟的象征,自然不能按常理来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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