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月姑娘是个难得的好姑娘,能得小姐庇佑,是她一生之幸。”
木夫人杵在琬琰身后,眺着丹月不经世事的品性,纯真无邪的做派,似歆羡,又似幽怨的开了口。
琬琰心下微窒,唇边的笑意渐褪,“木夫人何出此言?”
“人生在世,哪有一帆风顺。靠树树会倒,靠人人会跑,能有今日的造化,全是丹月自己抉择努力的结果,与我,没什么关联。”
回眸相视,琬琰的眸光中,硕放出别样的意味,“这番道理,想必木夫人比我更有体会。”
闻言,木夫人端着善笑微僵,转而化为苦涩,“何小姐身出高门显贵,自幼得父兄爱护,怕是不知这种体会其间的酸楚。
若非世事所逼,谁不想有一方安虞之地,供自己舒心托付。只是生身不济,没这个命罢了。”
回忆起先前在驿馆内偶然撞见的那幕,琬琰含笑不吐,怔看了木夫人几眼,没再继续。漫步轻踱着,转了话锋,“木夫人为何来了此处?”
“眼下睦州城内人人自危,生怕一着不慎染了这时疫,你才死里逃生,待在征北军营中,比待在此处要安全的多。”
“何小姐尚能身先士卒,为这不相干的睦州城倾身尽力,妾身委居在这一方城土中多年,早已形魂相依,岂有置身事外的道理。”
避开琬琰的视线,木夫人撒眸向角落里堆得那摊账册,不由深看了几眼,“今日才来,妾身已是觉着,有些晚了。”
尽管木夫人竭力的掩藏,可她飘忽不定的眼神,还是被琬琰捕捉了去,“说的也是,单论这州府衙的账册,我这个外人,只怕就不如木夫人来的通晓。”
弦外之音,突闻入耳,惊得木夫人赶忙将视线收了回去。
“何小姐说笑了,妾身区区妇人,在老爷的敦促下,能识文断字已是勉强,管管府内的简账还能上手,这涵盖一州四县的账目如此纷杂,妾身可没这个本事。”
木夫人依着桌案的姿态宛若八月芙蓉,魅惑而惹人娇怜,一口一是的谦逊,与那晚的出刀利落,杀伐决断的样子,判若两人。
凭她所言,她的出身并不好,半路能得一州父母青睐继为正室,也算是鲤跃龙门,有了殊为体面的身份。
且那日在驿站中瞧着,那位木大人对她,对她诞下的幼子都颇为爱护和看重,实在不像强抢民女,霸王硬上弓的戏码。
到底是因何缘故,让这位面慈手狠的木夫人要在危难之际,背叛倒戈,谋害了亲夫的性命?又是为何过眼即忘,佯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琬琰如月华灿的修眸,恍惚怔看了那堆账册须臾,倏地,漫不经心的念道,“木夫人何必自谦,你的本事,我是见过的。”
木夫人闻声划过书案的手指轻颤,来不及细想,又听见琬琰继续说道。
“这些账册我瞧了一半,偷窃暗藏的银目多达数十万两,我已本以为夫人是寻常女子,以夫为尊,以子为念,没想到亦不能免俗,埋头钻进消磨心志的金银堆里,不能自拔。”
琬琰几乎认定,眼前这位行径鬼祟的木夫人,就是为了那些贪墨的银两而来。
不然,以她的身份,大可趁机北上,寻找慌乱之中逃散的幼子,而不是反其道而行之,陪着她在这儿清理这些拨不开头绪的账册。
木夫人刚想分辩,替自己开脱,一串犀利的字眼团出,让她挂在唇边矫饰的苦笑瞬时冻结,再无法伪善下去。
“那晚隔着回廊,我看的一清二楚,木大人,他死的很冤。”
木夫人当即反应过来,琬琰宣口而出,替木清翔叫冤是什么意思。
上挑的唇线缓放趋平,一双迷人眼的美眸露在棉布外,陡然凌烁,浑身散发幽森且寒凛之气,一步一步,向琬琰悄无声息的走来。
一如那夜在盛茂的草丛中,蛰伏着伺机而动的样子,鹰心雁爪,势若脱兔。
慢慢地,她将右手覆在了背后,似乎是要从腰间拔出什么刀锋利刃,直冲向手无缚鸡之力的琬琰,以绝后患。
“何小姐当知,有些事,看见了,不如不见。揣着明白装糊涂,或许能让自己活得更自在些。若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搞不好,只会祸及己身。”
目见木夫人面容阴鹜,纤弱之姿像一匹矫健的幽狼,逐逐眈眈的靠近自己,琬琰非但没有生畏,呼喊院子里忙进忙出的丹月施救,反而露出一抹疏浅的嗤笑。
“怎么?我看到了不该看的,木夫人是要杀人灭口吗?”
冷眼凝望,眸中流淌的卓然自信款款而出,披覆她一身华彩的同时,也深深刺痛了木夫人的眼眸。
“如果我当年同你今日这般英勇无畏,或许,便不会有今日的狼狈,”站定在琬琰身前不足半步距,木夫人缓缓挪出背在身后的右臂,和右手中握着的东西,“只可惜,没有如果。”
一道白光,反射着炙热暖阳,虚晃着琬琰一双沉着冷静的杏眸,她陡然敛眸俯睨,看清了木夫人端平在她腹间的冷寒之物。
蹙眉瞋目,大惊失色。
“这东西,你从何而来?”琬琰控制不住的急喝出声,瞥见木夫人向屋门外警惕的望了望,才意识到不妥,赶往紧捂住口唇。
“看样子,苏将军对小姐颇为看重,连这禁中才会有的东西,也带你见识过,”木夫人慢条斯理的起手,一枚镂雕着睚眦形纹的浑圆玉配卓立于两人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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