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烁,心神忧。饶是永治帝被虚耗到这般地步,他的视线始终未离苏翊的身躯片刻,间隙之中,与萧稷交汇了眼神,其中传递的讯息,令人寒毛卓立。
即便如芒在背,刺的人生疼,可急的如火上蚂蚁的苏翊根本分不开心思,去在意那些。言儿已然被这个该死的畜生挟走了一天一夜,再这样下去,他决计要被逼疯。
“说,言儿在哪?”
血迹斑驳的青霜剑,冷光寒灼,抵在陆傕钧的咽喉处精确的没入半指,但凡人稍稍一动,即刻就会血溅当场。
天知道,他究竟花了怎样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双手,没有在看见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之后,立马将其杀之而后快。
言儿,言儿还在他的手里,他绝不能让言儿有人任何闪失!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琬琰,不应该好好待在王府中吗?”原本目空一切的陆鹤川,瞅见苏翊二话不说便这副架势,瞬间也有些慌了神,再顾不得什么风度和腔调,急问道。
“昨日黄昏,他以何家兄弟的性命相要挟,将言儿诓骗了出去,至今,没有任何消息...”
苏翊流淌出来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无力和挫败,自昨日到现在,洛京内外已经被他翻了个遍,可他依旧不知他的言儿身在何处,又是否承受了那些不堪的苦楚。
所有的希望,只在眼前,他哪怕倾覆所有,也必须从陆傕钧的口中撬开言儿的去向。
“昨日...”陆鹤川竭力保持冷静,努力回想,脑海中骤然浮现出一个突兀的人影,平抿着的薄唇瞬即寒彻了几分。
怪他回京这些日子,允了吴承扬为他诊治,多半时间都在静养卧榻,竟被他们在眼皮子底下钻了这么大的空子。这事,他有莫大的责任。
只是,这人被掳走了一日一夜,自是要在关键的时候立为人质,用以脱身。可眼下看来,却并非如此。
若不是苏翊及时到场将其点破,只怕这陆傕钧还能佯装没有此事,绝口不提。看来琬琰除了可以被用来威胁苏翊和他所辖的征北军,还有更大的权柄被他握在手里。
关键时刻,或许能给予他们这些人致命一击!
难道说......
一个不愿被陆鹤川想起的可能,猝然闪现在他脑海之中,他目光如剑,直射向陆傕钧诡笑着的脸庞,恨不能即刻将其万箭穿心,凌迟而亡。
只可惜,琬琰还在他手,他不能......
“哈哈哈!苏翊,你可曾想过,你会有今日。本王还以为,那个女人于你而言并没有那般重要,但眼下看来,着实让本王满意至极啊!”
落败怒极的陆傕钧再次仰头狂笑,看苏翊的眼神亦是傲慢无限的轻蔑,甚至无畏撑手慢慢坐起,逼着苏翊收手,敛回削铁如泥的剑锋。
又是为了何家的那个嫡女。永治帝狐疑猜忌的心思稍稍散去,眼神却止不住的在苏翊和陆鹤川两人身上来回游走。
看着陆鹤川面若阎罗,脸色阴沉的眼色是方才的数倍,他越发直觉这位已为人妇的北定王世子妃,还是个祸害,指不定哪日,就会祸害到川儿头上。心里不由盘算,若是她今日能被那个逆子顺道害死...那便再好不过了。
“陆傕钧,别逼我对你用尽极刑,让你尝遍这世间的生死不能!告诉我,言儿她在哪!”苏翊的手腕颤抖的更厉害了,嘶吼着,宣泄着心头的急躁。以至于多喘息一刻,他便觉心如刀绞到难以呼吸。
“来啊,本王而今落到这般田地,还有什么可怕的呢?我若生死不能,她便与我感同身受,有美人同伴,本王乐此不疲啊!哈哈哈!”陆傕钧丝毫不惧,更是嚣张。
“你!”苏翊怒的两眼腥红,周身戾气全开,使寻常人等难以招架,手指抖颤着难以自控,一不小心,刺入陆傕钧咽喉的剑尖又向前没入半指。
“别冲动!”陆鹤川赶紧扣住苏翊的手腕,推着他退开了寸毫。再这么下去,陆傕钧不死也伤,想问什么便问不出来了。
“襄王留此后手,想来是必有所求,说吧,王爷究竟想要什么。”
“本王要什么?”陆傕钧狂笑三声之后,情绪激动斐然,“本王要这东宫之位!要这大卫江山!更要你陆鹤川就地自刎!只要你们遂了本王的心意,本王二话不说,立马放人!”
“不可能!”没有任何思考的空隙,陆鹤川言辞冷拒,一甩前袍,慢慢蹲下,平视着陆傕钧悖逆狂傲的眸子,予以交涉。
“事到如今,王爷是怎样的处境,不用我多说,你这心里自然有数,趁着还有机会,提些靠谱的要求,或许,陛下还会网开一面,”
贴近陆傕钧的耳畔,陆鹤川低声暗语,“不然,苏翊发起疯了,可是什么都做的出的,介时鸡飞蛋打,你这要残破的江山又有何用,还不是一样的付水东流。”
“那也比便宜了你这个贱种要强!”陆傕钧虽狂躁,但还不傻,透彻明白陆鹤川的话中之意,可心头熊熊燃烧的怒火,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轻易浇灭。
“是吗?”陆鹤川淡漠疏笑,也不恼,耐着性子,继续详说,“你我两人之间,到底是一笔写不出两个陆字。你犯下如此滔天之罪,即便我死了,还有傕铭,还有数十位旁支宗室之子,你觉着,以你那位父皇的脾气,可能会将这大卫江山托付你这逆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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