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走的那一天,许笙坐在平房院顶许久,他屈着背,手抠着墙顶碎屑的石块,橘黄色的夕阳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显得孤独又寂寥。
他身子消瘦,穿着微厚的校服裤,空荡荡的露出细得跟个竹竿似的脚腕摇晃着。
额前黑色的碎发长长的垂下,迟娇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也能想象出他的心情。
“下来吧,吃饭了。”
这个年龄的小孩都喜欢蹿上蹿下,身姿灵活,爬上低矮的院墙也毫不费劲,他心情惆怅,自己一个人纾解远比迟娇的安慰强。
但总不能让他孤零零待在上面一天吧。
出乎迟娇的意料,原本以为她要劝慰好久才能得到他的回应。没想到他只是默默的“哦”了一声,慢吞吞地从院墙上翻下来。
翻下的过程也让迟娇倒吸一口凉气,周围的院墙上都插着各种啤酒瓶碎块,唯独他呆的那块什么也没有,但稍微侧侧身都能被碎片划到。
两人相对无言,各自埋头吃着饭。
“吃完饭把裤子脱了放在外面的盆里,我一会儿顺便洗了。”迟娇咽着饭菜。
在院墙上坐一天,估计屁股上都是灰尘。
许笙偷偷瞥了她一眼,筷子扒拉着饭菜的动作一顿,又飞快地低下头颅继续吃饭。
迟娇边收拾碗筷,边低头叮嘱道:“早点休息,我给你明天请假了,又问了老师作业,后天上学的时候把作业补上。”
“明天是周五。”许笙小声嘀咕着,迟娇正要拿起他吃过的饭碗,他却提前抢过,先她一步放到洗水池里。
“那就周一去。”
迟娇看着他的背影愣了愣,许笙什么时候主动放过碗筷?
几个月没剪过齐耳短发已经长到垂肩的模样,奶奶曾经也以为她的栗色是染的,但头顶长出的一截却还是栗色的。
她拧开水龙头,股股水流平缓地冲刷着池里碗筷,响起哗啦啦的水流声。
迟娇拿起洗碗巾,挤了硬币大小的洗洁精在上面,正准备洗碗时,旁边却伸来一双纤瘦的小手阻碍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其实比起她的手,许笙的手不过是微微小了一圈的模样。
“你要做什么?”迟娇皱着眉头,疑惑的语气淹没在哗啦啦的水声里不甚清晰。
“我帮你洗碗吧。”许笙垂着脑袋,挤在她的身子一边,欲要抢过她手中的洗碗巾。
迟娇的视线在许笙堪堪比洗水池高半截的身高上停留片刻,一声嗤笑不禁从嘴角掀出,这次清晰明了地落入许笙的耳朵里。
他脸涨得微微通红,忽然踩着不知从哪里找到的板凳,气势汹汹地抬头仰望着迟娇的脸。
“行,给你。”
迟娇敛起笑容,把洗碗巾塞进许笙的手心里,再用水冲过湿漉漉的手掌,转身离开。
她没有离开多远,就站在门框边看着他埋头洗碗的样子,那专注的模样迟娇只在他做作业的时候见过。
侧脸和记忆里的林寒遇几乎重叠。
许笙认真地洗碗过后,迟娇又将他放裤子的盆拿出到院子里,借着明亮的月色准备洗干净。
水刚刚淹过衣服,迟娇正准备揽起袖口时,忽然有阴影盖住耀眼的月光,她叹了一口气,“你又有做什么?不会帮我洗衣服吧?”
“嗯。”许笙低声颔首道,阴凉的月色之下,他的脸略显苍白,嘴唇抿成一条锋利的薄缝,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清。
“不行,水这么凉,你赶紧回去睡觉。”
迟娇的斥责许笙却一句没听进耳里,执拗地站在一边,笼罩着迟娇洗衣服的月色,沉默寡言地宣示着自己的想法。
“算了,你洗吧。”
许笙的表情终于微微回暖,迟娇屁股刚离开凳子,他便迫不及待地坐在上面,学着平日里看迟娇洗衣服的模样,有模有样地搓弄着衣服。
十二月初的清水透着凉意,不一会儿许笙的手变得通红无比,像烤熟的红薯一样。
在一边的迟娇目光扫过他僵硬的动作,似乎能够感受到他颤抖的牙根,她颇为好笑的摸了摸鼻子,却没有阻止许笙的动作。
过了好久,许笙把衣服的浮沫洗干净,又费劲千辛万苦地拧干水分,站起身来看向了迟娇。
迟娇走过去握住他刚要准备塞进口袋里的手,彻骨的寒意直窜手心,“下次别这样了。”
她捂了片刻,手中跟冰块似的手似乎刚恢复暖意,她便放了下来,走到那拧干的衣服上,还湿乎乎地不停滴落着珍珠大的水滴。
她翻了另一面,毫不意外地看到裤子后面还有一块不甚明显的痕迹,许笙投眸看来,尴尬地张开嘴巴,正欲解释什么,却被迟娇的话堵在嘴边。
“我知道你想帮我,下次换别的。”迟娇语气平静,并没有责怪他。
许笙掀起眼皮,栗色的头发微微散乱,遮住她的侧脸。
忽然,她伸出手掌覆盖在他蓬松的头顶上,温柔地抚摸着。
“别担心,我不会扔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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