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锦城慌忙地抽过旁边的椅子坐下来，望着白楚涵。
“老大，你不觉得自从张褚走后，你整个人就崩得太紧了吗？你已经半个月没有好好睡觉了，每日睡着了也不过两三个小时，这样下去，你身体会垮的。”
白楚涵停下手中的动作，不甘地盯着他，“我现在是柳氏总裁，这些事情，我不操心，难道你帮我做吗？”
说着，她将手中的资料重重地放在桌上，与其说是发火，更多的是赌气。
还有一些，连她都没有察觉到的……痛苦。
锦城深吸一口气，今日他难得深沉。
他说：“老大，我知道，如果可以选，你根本不稀罕在柳氏当总裁。你只是被困在这里了。”
是。
她是被困住了，但不是被柳尊临死之前的嘱托困住，而是被张褚之死困住。张褚为了让她顺利登上这个位置，脖颈撞刀，是那么决绝。
她怎么能不好好努力，做出一番成绩。
想到此处，她将脸偏向窗外，此时整座城市已熄灯。
仿佛全世界只剩沉默，譬如此刻，她的沉默。
锦城长叹一口气，又劝道：“老大，你试想一下，如果你是张褚，你会愿意看见张褚为你这么辛苦吗？”
“好端端的，你为什么又提这件事。”白楚涵皱着眉低下头，手不禁蜷缩起来。
午夜寂静，这是她难得的脆弱时刻。
“我提，是因为这件事根本没过去。你现在把柳家的人得罪干净，疯狂剪除柳如烟姐弟的人，手起刀落，做得干脆利落。与其说是在整顿公司，更多的是在泄愤。”
很多话，锦城从前不说并非不懂，而是不忍。
他不忍心打扰白楚涵的难过。
而此刻，他怕再不说，白楚涵会越陷越深。
他皱着眉，又继续道：“你恨柳如烟，但法治社会，你不能杀掉她去给张褚偿命，所以你就裹挟着一身恨意，拉着他们以另一种方式同归于尽。但与此同时呢，你自己也坠落苦海。”
白楚涵无所谓道：“坠落就坠落，这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坠得太深，会回不了头。心魔不除，你便永远困在梦魇之下。你想要怎么对付柳如烟，慢慢来就是了，何必这样逼着自己，逼得自己冷心冷清，痛苦万分。”
锦城停顿许久，有些沉郁，他再次看向白楚涵，跪下身，将手放在白楚涵双膝上。
“你和张褚相识多年，一起做生意，一起长大，他对你好，是因为你们之间千金不换的情谊，不是为了让你受困于情谊。”
白楚涵身子颤动，声音微哑，“不……我不配他对我那么好。”
锦城摇头，“不，你配。很多人都说你冷漠，冷血。但我知道，你是一个极其重感情的人，恨意就像种在你心里的毒蛊，会让你痛苦万分。老大，不是还有我和少总裁吗？你为什么要把自己逼到那个境地。你如果心里不痛快，说一说也好。”
白楚涵抬起脸，怔怔地望着锦城。
“自从张褚去了之后，我其实也日日在懊悔。我恨我没用，我恨我不能以身替张褚裆下那一刀，如果现在活下来的是他，你现在心里或许好受一些。”
白楚涵止不住摇头，脱口而出道：“你说什么傻话！”
锦城继续苦笑道：“真的，如果我能够有用一些，早一点找到张褚，张褚也不会……”
……“别说了。”白楚涵不愿意再听。
“这些日子，你是活在仇恨里，我又何尝不是活在懊悔里。”锦城略微哽咽，“但我知道，张褚在临死之前告诉你，往前走，别回头，一定不是希望你日日陷在仇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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