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知道，那东西必须藏在寒泉之中，对不对？”大明王又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只有叶天知道，天下至寒的宝物，才必须藏在寒泉之中。
所谓的“以阴养阴”，就是这个道理。
镇长哼了一声，没有回应。此时此刻，说得越少，越不容易露出破绽。
假将军之所以被大明王识破，就是因为言多必失。
“我带你们到寒泉去，但我不想下去，那种地方——”他猛地打了个寒颤。
叶天心里有了新的触动，他记得自己从算盘暗格里找到金珠的时候，并没有过于异样的感觉，这是完全错误的。人间至宝，必定大有不同。如果那金珠没有温度、触觉上的变化，也不会产生奇特的复活之力。
他一边倾听，一边感叹。
如果没有这些连篇累牍的奇妙经历，根本不可能揭开荷鲁斯之眼的“复活”秘密。
大明王看不见任何东西，也就无法弄清站在面前的究竟是不是曾将军。
这种诡异局面下，大明王的心理变化被叶天看得一清二楚，其谈话走向，也完全控制在叶天的掌心里。
“我只能带你们到寒泉附近，那地方去过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想去了。那些水晶石壁之中，藏着那么多诡异怪物，到现在一想起来，都觉得心惊胆寒，夜不能寐。我虽然经历过无数次血火决战，刀下杀人无数，但却从来没有一次，看到过那么惨烈的局面……”
“说吧，说吧，我知道了。”镇长点点头。
金陵寒泉，一直都是江湖不解之谜。
这个城市靠近长江，不可能存在寒泉，毕竟那种奇怪的地质结构应该出在西昆仑、念青唐古拉山一带，或者再向西南，进入雪山余脉。
大明王说到寒泉，叶天觉得奇怪的同时，却又隐隐约约觉得，围绕荷鲁斯之眼发生的一切，全都变得不可思议起来。
正因为“诡异”，才更让他觉得，这个秘密的最终答案已经浮现出来。
“我运送宝箱到了寒泉之门，再向前，九曲十八弯之后，下降十丈甚至更多，才是宝箱安置之处。带队的长官名叫蔡振帆——”
叶天心里一惊，突然捂住嘴，才不至于发出古怪的声音。
他知道蔡振帆的名字，而那个名字一直出现在历史之中，活到一百零九岁高龄，才于南洋去世。
金陵之战后，几次江湖格局的巨大变动，都跟蔡振帆有关。
南洋蔡氏，也是鼎鼎大名的世界帮派之一。
此刻，寒泉藏宝行动如果跟蔡振帆有关，那事情就太复杂了。
镇长不知道蔡振帆是谁，也不清楚后期发生的所有故事，所以听到这个名字，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所有宝箱进入地下，我在门外守着。在我身边，是四十名铁甲刀斧手。他们都是我的绝对亲信，所以当我向他们下达命令，哪怕是一道匪夷所思的指令，他们也毫不犹豫执行。这一次，我给他们下了命令。从此刻开始，只要从寒泉之门出来的人，一个不剩，身首异处。他们明明知道这条命令可怕到了极点，仍然会严格执行，没有丝毫迟疑……”
叶天明白杀人灭口的道理，大明王和蔡振帆做的，并没有任何错误之处。
蔡振帆带人藏宝，大明王负责灭口，这在普通人看来，十分荒谬，但在此刻的特殊时期，完全正确，合情合理。
“我知道，这一次不是内讧，而是一次上面下了圣旨的特殊行动。我按圣旨执行，是功臣，而不是罪人。从我年轻时，就明白一个道理，帝王之所以能够成为万古流芳的人物，就是在于，他通常敢于做出其他人难以接受的决定，而这决定，又是当下最恰当、最必要的行动。听他的话，就能一路畅通，如果只是妇人之仁，就会处处受制，难以为继……”
大明王已经沉浸在自己的讲述之中，他从城内逃出来，已经是死里逃生，被镇长抓住，又被叶天拯救，等于是两番浮沉，这条命能够继续下去，等于是白白捡来的。
他的情绪受到巨大的震动，无法控制，只能是顺其自然，说到哪里算哪里。
叶天向镇长打了个手势，示意让大明王继续说下去，谁都不要打断他。
“我等在那里，心情有些莫名悸动。从金田过来，打过那么多场仗，根本对于杀人被杀毫无感觉。现在，我运送宝箱之后，突然觉得，自己距离死亡那么近。宝箱被密封了数层，仍然散发着一种冰冷的死气，就好像里面装的是最高级别的阴物。我当然明白，寒泉内收纳的都是阴物，无法暴露在阳光之下，才会选择夜间隐藏。我想过，如果劫夺了这些宝箱，或者带走，或者献给城外的曾将军，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局？内讧一次又一次发生，城里这些人的心全都乱了，都想着独善其身，呵呵呵呵……”
叶天知道，当时的局面，金陵不攻自破，不然的话，完全可以支撑一年半载。
如果攻城者采取激进措施，反而会遭到失败。
内讧相当可怕，所以很多军事学家才说，最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研究那段历史，就能明明白白得出结论。敌我双方的力量对比，没有那么悬殊。曾将军大获全胜，也是贪天之功。他善于坚守，才等来了决胜的机会。
镇长明显有些猜不透大明王的心思，站在那里，眉头紧皱。
那位假将军已经失去了地位，后退十步，老老实实缩在角落里。
大明王成了唯一的主角，一直讲下去。
“我曾经想打开一只箱子看看，如果里面有宝贝，直接带走，离开金陵。打了那么多年，仍然没有安定下来，我已经厌倦了。向西逃遁的那支部队，有我很多从小的兄弟，他们希望我，也一起向西。如果我夺得了宝箱，追上他们，或许就是另外一种结局了。”
叶天突然觉得，大明王的身上有些异样。
那些所谓的阴物，只要沾染过，就会留下痕迹，长期无法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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