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乔明瑜的声音, 昏沉的帝王微微动了动指尖，显然还是有意识的。
三皇子让开了一点位置，让乔明瑜好来到床前。
顾怜身份尴尬，站在这儿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好在她对皇权没什么敬畏之心, 安静地找了个角落待着。
三皇子冲她点了点头，指了指桌椅，示意她站累了可以坐。
顾怜看了一眼站在床头的三位皇子、半跪在床前的乔明瑜和在地上跪了一圈的小皇子们，想了想, 还是坐下了。
她又不是皇帝女儿，干嘛要跟着站。
老皇帝是个疼女儿的皇帝，但他也是个合格的帝王。这些天唤醒了系统的灵宿没事儿就爱找顾怜唠嗑, 分享不少隐秘的消息。例如当年皇后母家势大, 于是皇帝任由妃子害死了皇后，借此打压后族, 后来觉得良心过意不去, 又狠狠惩治了那名妃子。
顺带一提，那妃子就是六皇子的母妃, 而六皇子......
顾怜垂眸看着桌上茶盏的花纹。
自己第一次去公主府上小住时, 起因是府中出现了一个黑衣人，妄图将她掳走。那人落下了一个令牌, 写着“琪”字，当初素丹说恐怕是有人嫁祸给琪王, 也就是四皇子, 顾怜也是这么想的。后来黑衣人被提去审问, 有顾怜的蛊虫帮忙，他没能自尽成功，受不住折磨把事情都招了。
幕后黑手，就是这个六皇子。
如今除了三皇子，大臣们支持的就是四皇子和大皇子。奈何大皇子是个大老粗，出身高贵却并不在意皇位。他母妃是已故的皇贵妃，然而母族早就因为犯了事被抄了家发配边疆。大皇子也不耐烦这些争权夺利，若非他的妻族不甘心之下不停拉拢朝臣，其实皇位跟他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四皇子是贵妃的独子，因母族繁盛，母妃地位又高，所以一向自命不凡。他会想要参与皇位之争很正常，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没什么治国之才，仅有的几次大差事要么办砸了要么无功无过，皇帝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若不是因为四皇子封了王而三皇子却没封，恐怕也没那么多大臣响应四皇子。
而六皇子，就是藏得比较深的了。在所有人都没发现的时候，六皇子羽翼渐丰，竟差点能和大皇子、四皇子抗衡了。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一次失败的掳人计划让他暴露了，三皇子和二皇子联手在朝堂上对付他，把他的钉子拔了不少。
六皇子母妃身份地位其实很低，原本只是个宫女。为了往上爬，什么都做得出来。当初皇帝宠她就是为了借她的名头打压那些出身高贵的妃子，用完就丢毫不手软。可惜六皇子却不知道背后黑手是皇帝，只一心认为他的母妃是被三皇子害死的，所以他要努力抢皇位，把三皇子踩在脚底下。
顾怜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裙上的褶皱，这两人也该来了。侧耳倾听，果然外头有交谈声。
趁着人没进来，顾怜起身往大花瓶后一躲。
她可不想给那两人行礼，还是暂时避过吧，想必他们“担忧父皇”没空四处打量的。
很快，剩余几个皇子都进来了。
四五六七四位皇子进门，五皇子敦厚老实，七皇子胆小怕事，两个人一脸忧虑地看向躺在床上的皇帝。七皇子悄悄往后挪了挪，生怕几个夺位的兄长斗起来会波及他这个无辜人士。五皇子倒是很伤心，他怕是这里唯一一个把皇帝当爹的皇子。
“父皇。”完全没等四皇子这个兄长说什么，五皇子先嚎了一嗓子，扑上去把大哥二哥挤开，抓着皇帝的手开始大哭。
“......”三皇子没眼看，默默撇开了脑袋。
四皇子脸上装出来的担忧表情一僵，差点没破功，整个人气得都快冒烟了。
大皇子二皇子倒是无所谓，给他让了位子，自己往旁边站了站。
“老七。”大皇子庄王朝着七皇子招了招手，“你过来瞧瞧父皇，跟父皇说说话。”
七皇子老大不愿意地挪过去，意思意思跟皇帝说了几句话，大意就是让他早点好起来，儿子们都坚信他真龙天子肯定没事的。说出的话自己都不信，众人也没放在心上。
等他说完，庄王扯着他往旁边走，远离是非之地。
七皇子这才松一口气，跟直肠子的大哥在一起应该是最安全的了。
五皇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弄得乔明瑜也无奈了。这里就她一个公主，她也不好说完话就跑开，只好默默往旁边挪了挪，用兄长的身子挡住自己。
眼见着五皇子要哭个没完了，四皇子表情僵硬地走过来：“别哭了，父皇不会有事的，还是你特别希望父皇出事？”
这话真是诛心，五皇子的哭音立刻就堵在喉咙里发不出来了。他气愤地回头瞪四皇子：“四哥，你不伤心就罢了，怎么还能说风凉话！”
“我......”四皇子被倒打一耙，顿时气个倒仰。
若是碰到其他人，他还能皮笑肉不笑地呛回去，可是碰到敦厚的老五，就没办法了。说好听点老五是木讷老实，说难听点就是愚蠢愚孝，说话完全不考虑会不会对自己不利，有什么说什么。
“咳咳咳。”
兄弟俩争吵时，皇帝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怕是被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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