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梓把字条揉吧揉吧顺手填在路过一棵树的树皮裂缝当中, 以实际行动表示自己的鄙视。
石毅早注意到他的动作，又听他这么说，故意问道：“怎么了？你怎么把情报给丢了？”
“首长，你这叫明知故问。”燕梓还是那一脸的憨笑，“明明自个儿都看出来了，还问俺干啥。”
“燕梓，”张嘉佳插话，“你觉得俺们……”
“呸呸呸！我也让你给带歪了！”张嘉佳笑了一声，搭着燕梓的肩膀, “我们, 你觉得我们看出什么来了？”
“不就是那暗哨是拖延时间骗人的嘛！”燕梓翻了个与他自身形象不太相符的白眼儿，“不然你们怎么不都看看信里写的是啥呢？”
经过刚才，张嘉佳早意识到这小子性子是属于大智若愚型的。又听说他有那么厉害个“师傅”, 就更想探探他的底, 便问道：“你处长都教过你什么呀？你是怎么看出来, 这是骗人的。”
“他教了俺可多呢，射击、侦察战术、拳术啥的，还有一些个乱七八糟零碎的东西。”燕梓含糊了一句，主要解释后一个问题，“其实最早那会儿，俺也不知道那是骗人的。”
燕梓说的特别认真诚恳：“开始的时候, 俺就想, 俺是农场里出来的, 练倒是也练来着, 但从来没用过。你们都是作战部队的尖子，平常训练那么多，俺肯定比不过你们。你们都想完成侦察任务，比别人强，俺不想。俺不好高骛远，俺就琢磨着安安稳稳地完成基本任务，留在部队不用退伍就行了。”
这想法倒是相当符合他的性格。石毅听得在前面忍俊不禁。
“后来呢？”张嘉佳继续追问。
“进山以后啊，俺跟另外两个人一起走的。走着走着，俺一看地图，发现不太对劲儿，这走了半天，没有感觉上那么远。要是按这种速度，啥都不干就是赶路，想按时到集结点都费劲。”说到这儿，燕梓脸的声音有点儿低沉，“俺想跟他们说来着，可他们看见俺拿地图，嫌弃俺是农场来的，笑话说俺根本看不懂。”
“俺生气了，”燕梓说起来还忿忿的，“他俩才看不懂呢！要真能看懂，肯定也发现了。俺一生气，当时就没给他俩说。”
“昨儿个天都快黑的时候，他俩好像也感觉不太对劲儿——看着像是有点儿着急，但又好像没发现——反正不管发没发现，肯定是没当回儿事，还商量着搜寻暗哨的事儿呢。俺觉得不靠谱，白耽误工夫，还消耗体力，他们不听，还说要走夜路。”
“俺寻思那家伙乌漆嘛黑的，真碰上暗哨你也看不见啊！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真当人家吃干饭的呢！”说起来燕梓都止不住摇头，“不过黑夜里，俺一个人也不好跟他们分开，只能跟着，琢磨天一亮就赶紧走。没想到他们运气好，真给碰上一处，还拿下了。那边儿也给了这么一个信封，俺当时一看那位置，就知道这肯定是骗人的。”
“从发现的拿出暗哨，到他们给的那个位置，那么老远，绕一遭下来最后肯定赶不及。”燕梓说起来还感觉庆幸，“得亏那一处暗哨没偏太远，俺跑回来还来得及。那两个傻子不听劝，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儿转悠呢！”
燕梓接着道：“还有刚才那个信封的位置，比夜里那个还远呢！谁信谁傻！”
这一段经历讲得有波有折的精彩不已，听得张嘉佳都想给他鼓掌。石毅走在前面，却忽然间停了下来。
“连长？”张嘉佳立即精神起来。
石毅掉转头，冲燕梓笑了：“燕子，我觉得，他们夜里能拿下拿出暗哨，不是他们运气好，是你的运气好。”
“怎么了？”张嘉佳和燕梓脸上是如出一辙的莫名其妙。
“你过来看。”石毅冲张嘉佳示意。
张嘉佳快走几步，越过石毅往前看，前面十几米外，一条浅浅的溪流赫然横陈，阳光从枝叶间漏在水面上，泛着莹润的光泽。
他舔了舔干裂快脱皮的嘴唇，回过头来看燕梓：“福将啊这是。”
三步并作两步赶到溪边，张嘉佳感动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是活水，能喝。”腐水当中沉积着各种脏污，滋生着病菌，是断然不能入口的。活水则不同。
不用他喊，石毅和燕梓也早跑了过来，畅饮一番。
蹲在溪水边儿上，燕梓有些遗憾：“咱们连个空水壶都没有，不然就能往走带了。”
话是这么说，三人心中其实已经非常满足了。解了渴，稍作休息，趁着天还亮，三人憋着劲儿，闷头一口气往前跑了七八公里。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再看地图，他们已经走过了将近三分之二的路程。算起来，时间已不是那么紧迫，三人身上搜集到的食物也消耗大半，石毅决定停下来修整一下。
见石毅和张嘉佳分头采集树上的野果一类的食物，燕梓有点儿纳闷儿：“你们不打点儿野味儿吗？”
“搞不好消耗的能量比补充的还多。”张嘉佳头也不回，“不合……”
“合算”一词没说完，他猛然间回过味儿来：“这方面你有专长？”
“俺老家村后面，就有山。靠山吃山，俺在山里面玩儿大的。”燕梓十分有把握。
“那，赶紧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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