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毅和江月呆了并没有多长时间, 康云县驻防部队那边就来人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 昨天自己的对手竟然就是102团三营, 不由地惊出一身汗来。
还是想得不够周到。得亏他这个一营的连长与三营的人没打过什么深入的交道，不然, 谁知道会不会被人给认出来？
三营下面的人不认识石毅，三营长又哪儿会没见过他？打个照面，知道自己栽在什么人手里后, 三营长同样也大吃了一惊, 止不住迭声感叹。
江月带着指导员、副连长，三营长和他的教导员，再加一个石毅, 六个人简单做了个复盘。结束后, 三营长他们打道回府, 江月这边也收拾营地准备回营。石毅与其他人汇合, 集合之后, 乘车前往他们的最终目的地, 251连。
车子在山路上颠簸个不停，江月索性靠着座椅闭目养神。
“连长, 陆院那边儿新一批学员到了吗？”许正阳从副驾座上回过头来询问道。
“到了，家里这会儿应该已经出发了，我告诉他们还是在老地方汇合。估摸时间, 差不多能和咱们前后脚到。”江月眼也不睁, 懒懒地回答。
选拔出了意外以至于最后人选不够。她之前回陆院和院长商量过, 把不到入学时间的侦特系新一期学员提前拎过来填补空缺。军令如山，部队的效率没的说。哪怕时间非常紧急，今天早上，人就已经在陆院集合了。
许正阳心里有了数，便不再多说。看着江月这种状态，他眼神示意驾驶员稍微放慢一点速度，尽量令车子平稳一些，让江月能小憩一下。
这段时间，江月心神上的消耗着实不轻。他和指导员还能轮着休息，江月却没有一刻放松。昨晚他和江月基本是同一时间去睡的，可没过多久他迷迷糊糊起夜时，却发现那边灯又亮了起来。就冲这股劲头，他对江月今天的能力地位，也更多了许多理解。
“连长，到了。”下午两点多的时候，车子停了下来。
江月睁开眼睛，眼底恢复了清明。她往外看了一眼，除了一起来的，还有另外两辆军卡。去陆院接人的车已经提前到了。
“和上次一样的规矩，让他们都下车，都跑着回去。时间……”她思忖一下，接着道，“这次就按四十五钟来吧。四十五分钟以内到不了的，直接送回原部队。”
“比上次多给五分钟？”许正阳多少有些意外。这放松要求，不太符合江月一贯的严苛风格啊。
“上次那批，别管怎么说都在陆院都练了一年了，这些还是新人，能比吗？”江月觉得，许正阳这是在质疑自己的智商和人格，“我是选拔精英，又不是故意使绊子为难人。”
许正阳讪讪地笑了笑，正默不作声打开车门。他刚下车，又被江月给叫住了。
“等等。”
许正阳把头伸进车中，就见江月皱眉思索着什么。
江月指尖在车窗上点了几下，慢慢吩咐道：“你过去，顺便给他们两拨人之间添把火。”
“添把火？”许正阳注意到江月用了“两拨”这么个量词，一琢磨就知道了她的用意。他脸上露出些古怪的笑来，应道：“明白。”
他们说话的工夫，五十多名新学员，还有石毅他们这些通过选拔的，都已经下车，分别列队。
许正阳先来到学员前面，视线大概扫了一圈。
侦察与特种作战在金陵陆院是一个相对特殊的专业。金陵陆院主要是培养中级干部的，这个专业却由于种种原因，只接收低级干部。又因为江月组建251连过程中提到过一些东西，陆院在招收新学员的时候，更多添了一些限制，以至于这一批学员年龄都不大，军衔大多是少尉，只有少数才是中尉。
他忽然笑了笑，对着些新学员意味深长地感慨道：“你们这一批人，捡了个大便宜，直接就能到这儿来，也不用什么选拔，运气是真不错。”
然后，他踱步到另一边，对那层层选拔出来的十二个人摇摇头：“你们也是寸，要不是那场雨，哪儿能有他们的事儿！现在反而和他们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了。”
在场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傻子，他都把话说到这个程度了，还有谁不明白？两方人的眼神都不太对劲儿了，特别是参加选拔的这一方，脸上满满都是不忿。凭什么他们千辛万苦才通过选拔，这些家伙就能不费力气等现成儿？
眼看着这把火已经烧起来了，许正阳眼中闪过一丝坏笑。就这，他还嫌不够，专门走到石毅面前，脸上满满都是惋惜：“尤其是你，石毅。”
他的声音充满了同情，又仿似隐含了那么一丝幸灾乐祸：“你堂堂一个上尉连长，费了那么些劲，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到最后还得和一帮子不劳而获的小少尉竞争，这可真是……”
“挑拨”的同时，他紧紧盯着石毅，力求不放过石毅的任何一丝反应。不想，石毅的反应与其他人完全不同，不但面不改色看不出分毫忿忿不平之意，就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任何变化，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似的。
“你看，他们可正儿八经是以逸待劳。这万一到最后，你没撑下去，多可惜。”许正阳不认输，继续拱火，“你就一点儿都不后悔？”
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看这家伙和早上比，完全变了一副面孔做派，石毅心里暗暗冷笑。
他微微一笑，平静地回答许正阳的问题：“副连长同志，你用不着把人当傻子看。不管规则怎么变，你们的最终要求都不会变，归根结底还是要靠自己的实力来说话。能力不足，就算开始走了点儿捷径，也还是走不到最后。”
被一语戳穿了目的，许正阳挑了挑眉。他定定地看了石毅几秒钟，笑着点点头：“说的挺不错，挺好。”
石毅从许正阳的眼中看透了未尽之语：只是，你能管得了你自己，还能管得了别人吗？
他也知道确实是这么回事，心中不由叹了口气。要说张嘉佳他们，未必就想不通这么个道理，但，依旧心里不平衡也很正常。许正阳这一手玩儿的是阳谋。
附加目的已经达到，许正阳也不再磨蹭。他走到两拨人之间，一边儿递出一份地图：“按照地图标识的路线，四十五分钟之内到达驻地，超过时限的就可以回你们的老部队吃晚饭了。”
他抬手看表：“现在是下午两点五十三分，祝你们一路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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