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内的一处小院子内。
门口有几个人把守。
看到朱棣，一个个毕恭毕敬。
“参见皇上。”
朱棣不多做理会，直接踏步而进。
前脚刚进去，门就被关上了。
没错，自从铁铉兵败被俘之后，就一直被朱棣锁在这个小院子。
为何不入诏狱？为何不即刻处死？
这是因为朱棣仍然对他抱有一丝期待。
朱棣这一国之君来的不太光明正大。
铁铉越是忠心，他就越是有想收服的念头。
只要能够拿下他，也就等于向天下人证明自己的能力和实力。
虽说这里日子过得清贫了一些，但也总比诏狱要好。
这可是自己给他的优待。
“铁铉，近来可好？”
王恩连忙整理了一下石凳子上的落叶，朱棣顺势坐了下去。
目光直勾勾地打量着铁铉。
比起初见之时，他魁梧之躯。
现在的铁铉瘦弱无比，面黄肌瘦，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难民。
这一身宽松的衣服，俨然已经快把这个人给笼罩其中了。
“哼，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投降于你的！”
“而且这一辈子，我也不会将你当做皇帝！”
“你不过是个以下犯上，起兵谋反的乱臣贼子罢了！”
虽然看起来瘦弱，可这话却是铿锵有力，实在不动听的很。
朱棣连连摇头，“都过了这么久，你这倔脾气还真是一点没变。”
“可想而知，针对你是何等的宽容大度。”
“若是别人的话，恐怕早就已经死了千次万次。”
这一点倒是真的。
真可惜，朱棣是个惜才且争强好胜的人。
铁铉越是不如意，他就越要让他活着。
把他关着！
两人四目相对，这些年的力气丝毫没有减少办法。
铁铉不再多言。
转过身去冷声道：“你不杀我，也不放我，还要将我囚禁起来，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那你为何不自杀呢？是没骨气？”
朱棣有些好奇。
如此铮铮铁骨。
连战场都敢上，不会连个自杀的勇气都没有吧？
明明知道，自己最终的结局是必死无疑。
铁铉不以为意，高声道
“七尺男儿，宁做剑下亡魂，也不做自戕耻辱之辈！”
突然，他言语一顿，缓缓的转头看向朱棣。
“或者说，若有朝一日我能活着出去，我一定会亲自取下你的性命，为先帝报仇！”
……
看着他坚毅果决的态度。
有那么一瞬间，无敌的内心有些动摇了。
自己找这么个家伙来，确定是靠谱吗？
别是带着恨意。
到时候他不是去支援的，反手就把朱祁镇弄死了怎么办？
不过来都来了……
朱棣轻咳两声。
“我这次来，并不是想要劝降，而是想告诉你，大明江山岌岌！”
“你可愿意打一仗！”
“不是为了咱，而是为了大明的江山和未来！”
朱棣心中清楚。
这小子虽然倔了一些，可是一颗心还是在大明身上的。
谁做皇帝不是做？
可若是大明到台了，那他不就成了亡国之徒？
那他一心追求的信念又在何方？
闻言，铁铉身躯猛然一震。
这才回头看上了朱棣，“你在开什么玩笑？”
“虽然我人身陷囹圄，但外界之事倒也清楚一二。”
不得不承认。
朱棣接受了大明的天下，倒也没有那么糟糕。
边关不敢来犯，百姓安居乐业。
这尼码叫做岌岌可危？
老小子，就想骗老子给你打仗。
后再转头告诉天下人。
我铁铉屈服于你的淫威之下了？！
做梦！
“我以为你只会起名麻烦，没想到胡说八道还是有一套，真是可笑！”
铁铉大袖一挥，转过身去，不再理会他。
旁边的王恩都有些看不下去。
“大胆，你面前的乃是一国之君，你怎可如此以下犯上，无理至极！”
如果一定要拿个对比，恐怕也只有宁凡能与之一战。
但是，就算是宁凡，也知道拿捏分寸，话说三分。
这小子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朱棣扫了他一眼，王恩闭上了嘴巴。
“王恩，你先下去吧，朕想和他单独聊聊。”
王恩一愣，有些担心朱棣的安慰。
毕竟铁铉可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可在朱棣的眼神之下，王恩也只能咽着口水默默退了下去。
包括周边的看守，也全部撤了出去。
这些年，衣食住行都有人盯着，突然间只剩下二人世界。
铁铉多少有些不习惯。
死死地盯着朱棣，“你到底想搞什么花样！”
“你先不要紧张，咱只是想告诉你，我所言句句属实。”
“你且听，咱跟你讲讲。”
于是乎，朱棣便将百年之后的事情全部说给他听，事无巨细，无一遗漏。
虽然这听起来是有点扯。
可是看朱棣深情并茂，脸上喜忧参半。
这么认真的样子，还真不像是开玩笑。
也悬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身为人臣大名将领，守卫大明江山便是他们的本职，这一点无论在哪里都不会改变。
良久之后。
铁铉才缓缓转过身，目光凝聚在朱棣身上，忍不住疑惑问道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可你当真能信得过我？”
“那是你的子孙后代，我与你可有不共戴天之仇！”
朱棣却轻笑一声。
缓缓起身，双手负背。
目光所及远处，指着道
“从这边眺望过去，你也能够看到联排的房子。也能听到外面的嬉笑议论。”
“我想这便是你想守护的吧。”
“咱们的仇，那边是咱们这边的恩怨。”
“家国大事和私人恩怨面前，我想铁大将军是能够分清的！”
这一点，是朱棣的信任。
是朱棣对于一个忠君爱国之人的信任！
不怕朱棣心眼多，就怕朱棣有诚意。
如果说在家国危难面前，私人恩怨又算得了什么？
铁铉不在做声了。
两个人之间，有一种跨世纪般的平静感。
许久之后。
铁铉才应声道
“行，我答应你！”
“英雄当死得其所，既是为了守护大明江山，这一战我没有理由拒绝！”
铁铉心里也清楚。
两个人的恩怨至死方休。
落在朱棣的手里，自己总归难逃一死。
反正都要死，为何不让自己的死亡更有价值一些？
铁铉与弃坚定。
看到这样的他，朱棣也不由得肃然起敬。
能够抛弃个人恩怨与脑后，将家国放在第一位。
他是一个值得让人尊敬的人。
只可惜，难以收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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